那天在阳台帮爷爷整理旧照片，他突然指着相册里的海景照说："以后我走了，就把骨灰撒进海里吧。"照片是十年前我们在青岛海边拍的，爷爷穿着蓝布衫坐在礁石上，身后是翻涌的浪花。我愣了一下，他倒笑得坦然："大海多好啊，自由自在的，比挤在小匣子里舒服。"

从那天起，我开始留意海葬的事。起初在网上搜"海葬服务"，跳出来的信息五花八门，有的机构说"千元起办"，有的却标着"高端定制"，看得人晕头转向。后来听小区邻居说，民政部门有正规的公益海葬，但名额少要排队，商业机构的服务更灵活，于是我先联系了两家本地的殡葬服务公司。

第一家在老城区的临街门店，推门进去时，工作人员正给一对老夫妻讲解服务流程。见我进来，她递过一杯温水，笑着说："年轻人来了解海葬的不多呢。"她拿出一本服务手册，翻到"骨灰海撒"那页："基础套餐包含骨灰专用降解容器、船只租赁、工作人员服务，还有一份纪念证书，费用大概在3800元左右。"我问有没有额外收费，她指着手册上的小字："如果家属想陪同乘船，每位需要另付500元，最多能跟3个人；要是想给仪式加个简短的告别环节，有专业司仪主持，再加800元。"

第二家是连锁机构，在写字楼里，环境更现代些。接待的经理说他们的套餐分三档："经济档4200元，含2位家属乘船名额，没有额外仪式；标准档6800元，能坐5位家属，有鲜花布置和全程视频录制；尊享档9800元，除了这些，还送定制的纪念U盘和海晶石摆件。"她补充道："其实多数家庭选标准档，既能让家人都参与，又不会太复杂。"我注意到她桌上放着几张海葬现场的照片，蓝天下家属们捧着白菊，工作人员正将骨灰撒向海面，没有想象中的沉重，倒有种平静的温柔。

上周六陪爷爷去参加了一场集体海葬观摩。船从码头出发时，海风带着咸腥味，甲板上二十多个家庭各自捧着骨灰盒，有人低声念着逝者的名字，有人对着大海挥手。仪式很简单，工作人员念完悼词，家属依次将骨灰撒进海里，白色的骨灰遇水慢慢散开，像一群透明的蝴蝶飞向深处。回程时爷爷靠在船舷上，望着远处的海平面说："就选基础套餐吧，不用那么多花样，能让我回海里看看就行。"

现在我已经帮爷爷定好了下个月的海葬服务，选的是第一家机构的基础套餐，加了两个家属乘船名额，总共4800元。其实价格多少不重要，重要的是爷爷眼里的光——就像当年在青岛海边，他望着浪花时，那种对自由的向往。或许生命的终点不是告别，而是换一种方式，回到最爱的地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