去年清明前的一个下午，我在整理母亲遗物时，翻到了她七十八岁生日那天写的日记。泛黄的纸页上，她用娟秀的字迹写着："人活一世，草木一秋。若真到了那天，不必立碑不必烧纸，把我撒进珠江口，让潮水带着我看看年轻时跑船去过的那些海。"盯着那行字，我突然红了眼眶——母亲生前是远洋货轮的厨师，大半辈子在海上漂泊，对大海有着特殊的眷恋。可"广东可以海葬吗"这个问题，我却从来没认真想过。

带着母亲的遗愿，我先去了家附近的社区服务中心。负责民政事务的李姐听完我的来意，从抽屉里拿出一叠宣传册："广东海葬早就不是新鲜事啦，从2009年开始就有集体海葬活动，现在全省各地基本都能申请。"她翻到其中一页指给我看，"你看，《广东省绿色殡葬"十四五"规划》里明确写着，要推广海葬、树葬这些生态安葬方式，还有专项补贴呢。"我这才知道，原来母亲的心愿，在广东早就有政策支持。李姐说，像我母亲这种广州户籍的逝者，申请海葬不仅全程免费，家属还能领交通和误工补贴，这让原本担心费用的我松了口气。

真正着手办理时，流程比想象中更贴心。我先联系了广州市殡仪馆的生态安葬服务部，接电话的王师傅耐心解释："个人申请或者集体申请都行，集体活动一年有好几次，家属能一起乘船出海。"需要准备的材料很简单：逝者的火化证明、户口本、家属身份证，还有一份填写完整的《海葬申请书》。因为母亲生前没来得及写委托书，王师傅特意提醒我，需要所有直系亲属签字同意。三天后我再去殡仪馆，工作人员已经帮我预约了两个月后的集体海葬，还送了一本《海葬服务指南》，里面详细写着出海当天的集合时间、地点，甚至连家属该穿什么颜色的衣服都有建议——"素色衣物，避免鲜艳，尊重逝者也尊重其他家属"。

今年三月的一个清晨，我们按约定来到南沙客运港。码头上已经站着二十多个家庭，大家手里都捧着小小的骨灰盒，脸上没有想象中的悲戚，反而带着一种平静。登船后，工作人员给每个家庭发了黄色的菊花和 biodegradable（可降解）骨灰坛，坛身刻着"海纳百川，魂归自然"八个字。船行至珠江口外十海里的指定海域，广播里响起舒缓的音乐，主持人轻声念着悼词："我们带着亲人的心愿，让他们以最温柔的方式回归大海..."轮到我们时，我和父亲合力将母亲的骨灰坛放入海中。看着那个白色的坛子裹着菊花慢慢沉入深蓝，父亲突然轻声说："你妈年轻时总说，大海是最公平的，不管是谁，最后都会被它抱着。"海风吹过，带着淡淡的咸腥味，我想起母亲讲过的海上日出，此刻仿佛真的看见她站在船头，笑着朝我们挥手。

回程的船上，邻座的阿姨跟我聊起天。她的丈夫是老渔民，生前总说"大海养了我一辈子，走了也要还给大海"。"以前总觉得海葬是'没着落'，办完才明白，"她指着远处的海鸥，"你看那些鸟，它们的家不也在天上海上吗？只要心里记着，在哪儿都是归宿。"现在每次路过珠江边，我都会想起那个清晨的海。广东可以海葬吗"的疑问，早已变成心底的答案：这里不仅可以，而且用最温暖的方式，让每一份对大海的眷恋都有处安放。如果你也有亲人向往这样的归宿，不妨去当地的殡葬服务中心问问，或许你会发现，让爱归于自然，本就是最浪漫的告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