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话让我想起上周第一次来咨询时的茫然。那会儿我也以为北京临海，海葬地点该在通州或者顺义的海边，结果工作人员笑着摇头：“北京哪有海呀？咱们说的北京海葬，其实都在周边的渤海湾海域呢。”原来，北京虽然是首都，却并不临海，真正的海葬地点集中在渤海湾的天津、河北附近海域。工作人员解释，渤海湾是距离北京最近的海域，从市区出发，自驾或乘车到天津港、河北秦皇岛等地的码头，再乘船出海，单程大多在两三个小时，对家属来说不算太远；而且渤海湾的洋流稳定，海水自净能力强，能满足环保要求，这也是多年来选定这里的主要原因。

后来跟着工作人员看地图，才发现北京海葬的可选海域比想象中丰富。最常被推荐的是天津港附近的海域，从北京南站坐高铁到天津站，再转车到塘沽码头，全程不到两小时，对住在市区的家属来说特别方便。我们去码头考察时，正赶上一艘海葬船准备出海，甲板上的家属们捧着骨灰盒，神情肃穆又平静。旁边一位阿姨说她选这里，就是图交通省事，“老伴生前总说‘别给孩子们添麻烦’，选天津港，孩子们来回也轻松”。另一片热门海域在河北秦皇岛附近，从北京自驾走京哈高速，三个多小时就能到山海关码头。那里的海域更开阔，站在船头能看到远处的海平面和偶尔飞过的海鸥，工作人员说有些家属觉得“开阔的地方更适合逝者安息”，我父亲就很喜欢这里，他说爷爷年轻时在秦皇岛当过兵，“让他回老地方看看，挺好”。

选地点的时候，我们还学到不少门道。首先得提前预约，海葬有固定的船期，尤其是清明、冬至前后，热门海域的船票特别紧张，我们差点就没约到父亲想要的四月船期，后来还是工作人员协调，才定下天津港的一个名额。其次要确认海域是否合规，正规的海葬服务机构会提供海域使用许可证明，千万不能图便宜选非法海域，不仅流程不正规，还可能破坏海洋环境。最后得考虑天气，渤海湾春季多南风，风浪小，出海安全；夏季偶尔有台风，船期可能取消；秋冬季节北风大，甲板上会很冷。工作人员建议我们选四月中旬，“那会儿不冷不热，海风也温柔，家属站在船上不会太难受”。

最后父亲选了天津港附近的海域，他说爷爷生前常去天津出差，每次回来都念叨“天津的包子好吃，海河的水看着亲切”。上周出海那天，阳光特别好，船缓缓驶离码头，海风带着咸腥味，像爷爷以前带我去海边时的味道。当骨灰伴着花瓣撒入海中，父亲把那本《渤海湾往事》轻轻放在甲板上，让海风吹走了几页纸——那是爷爷写的随笔，说“死后想变成海鸥，在渤海湾上飞”。原来选海葬地点，不只是选一片海域，更是选一段回忆，选一份让逝者安息、生者安心的念想。北京的海葬地点虽在远方，但只要带着心意去选，每一片渤海湾的浪花，都能成为连接思念的港湾。

清明前的一个周末，我陪父亲坐在殡葬服务中心的长椅上，看着窗外飘着的细雨，父亲手里攥着爷爷生前最喜欢的那本《渤海湾往事》，轻声问我：“咱给你爷爷选海葬，北京的海葬地点到底在哪儿啊？我总觉得北京靠着海，应该就在城郊吧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