去年冬天，父亲在病床上断断续续跟我说起身后事。他枯瘦的手抓着我的手腕，眼神却亮得像年轻时在江边钓鱼的样子：“我想海葬。你妈走得早，我一个人守着老房子，总觉得空。撒进海里，就当跟你妈在‘云海里’作伴，以后你们想我了，去海边吹吹风，就当我在跟你们说话。”

我当时眼泪一下子涌上来，只知道点头，却从没细想过“海葬”两个字背后藏着多少实际问题——比如费用。那时候我对海葬的认知还停留在影视剧里的画面：一艘白色的船，几束鲜花，骨灰撒进蓝色的浪里。可真要落地办起来，要花多少钱？我甚至荒唐地想过：难道是按月交钱？后来才知道，海葬是一次性服务，费用包含从骨灰处理到撒海仪式的全过程，并非按月支付。

为了弄清费用，我先在网上搜了半天，结果越看越乱。有人说“几千块就能搞定”，有人晒出账单“花了两万多”，还有人说“政府补贴后几乎不花钱”。直到我拨通本地殡葬服务中心的电话，接电话的李姐声音温和，一句话解开了我的疑惑：“海葬费用就像买衣服，有基础款，也有定制款，得看你选哪些服务。”

李姐告诉我，基础款海葬一般包含三项核心费用。第一项是“骨灰处理服务费”，从殡仪馆提取骨灰、进行无害化处理（比如去除金属杂质）、装殓进可降解骨灰盒，这部分大多在800到1500元。她特意提到：“可降解骨灰盒是必须的，传统骨灰盒泡在海里会污染环境，现在用的都是淀粉基材料，遇水三个月就化了，像撒一把花瓣似的。”第二项是“船只与撒海仪式费”，包含租赁专业撒海船、安排工作人员（船长、礼仪师、安全员）、准备仪式用品（鲜花、祭文、骨灰撒放装置），这部分是大头，沿海城市一般在2000到4000元，具体看船只大小——小型船能坐10到15位家属，价格低些；中型船能容纳30人，适合大家族，费用会高500到800元。第三项是“家属基础服务”，比如免费提供2到3位家属的乘船名额、简易纪念证书，有些机构还会包含当天的简餐和饮用水，这部分基本不额外收费，都算在套餐里。

但费用的弹性主要在“可选服务”上。父亲生前爱听评弹，我问能不能在船上放他喜欢的《白蛇传》选段，李姐说可以加“个性化仪式服务”，包含定制背景音乐、打印纪念册（放父亲生前照片和手写寄语）、现场录制撒海视频，这部分加了800元。还有家属交通，如果我们从内陆城市去沿海港口，服务中心能帮忙联系大巴，人均150元来回，我们家去了6个亲戚，这部分花了900元。有些家庭会选“骨灰寄存过渡”，比如暂时把骨灰存在殡仪馆，等凑够一批逝者一起撒海（很多机构为降低成本，会每月组织1-2次集体海葬），寄存费每月50元左右，但我们想尽快完成父亲的心愿，选了“单独撒海”，比集体撒海贵了1200元，不过能自己定时间，仪式也更安静。

最让我意外的是政府补贴。李姐说，现在全国30多个城市都出台了海葬补贴政策，像我们所在的省会城市，户籍居民选择海葬，能领3000元补贴，直接从总费用里扣。我当时选的基础服务+个性化项目+交通，原本合计8500元，扣完补贴实际付了5500元。后来才知道，沿海城市补贴更高，比如青岛、大连，户籍居民最高能补5000元，要是参加“公益海葬”活动（每年清明节、重阳节前后组织），连家属交通和纪念册都免费，相当于零花费——不过公益活动名额有限，得提前3个月申请。

今年春天，我们跟着殡葬服务中心的船出海了。那天风不大，阳光透过云层洒在海面上，像撒了一把碎金。可降解骨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