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个月，我陪一位长辈参加了一场特殊的告别仪式——海葬。当洁白的骨灰随着玫瑰花瓣缓缓沉入蔚蓝的大海，海鸥在头顶盘旋，海风带着咸湿的气息拂过脸颊，我忽然意识到，这种将生命归于自然的方式，正在被越来越多人接受。这些年，我走过不少沿海城市，发现海葬早已不是遥远的概念，而是真实存在于我们身边的生命选择。

说起海葬，上海是绕不开的城市。早在1991年，上海就开始组织骨灰撒海活动，是国内最早推行海葬的城市之一。那会儿，愿意选择海葬的人还不多，一年也就几十例。但现在，上海每年的海葬服务已经能达到数千例，光是2023年，就有近5000份骨灰撒入了东海。这里的海葬服务很成熟，不仅有固定的出海航线，还会为家属提供纪念证书和集体纪念碑，让逝者的生命在大海中留下印记。很多上海人说，选择海葬，是因为这座城市依海而生，大海是最好的归宿。

青岛的海葬，带着一股“民生温度”。作为北方重要的沿海城市，青岛从2000年开始推广海葬，这些年一直坚持“公益为主”的原则。2019年起，青岛更是把海葬纳入了民生工程，不仅全程免费，还会给家属发放交通补贴。去年夏天，我在青岛的奥帆中心碰到过一场海葬活动，二十多个家庭一起登船，工作人员会耐心地指导家属如何撒放骨灰，还准备了菊花和康乃馨花瓣。一位阿姨告诉我，她老伴生前是渔民，一辈子和大海打交道，“让他回到海里，就像回家了。”这样的公益海葬，让普通家庭也能轻松选择这种绿色殡葬方式。

大连的海葬，则把“生态”二字刻在了骨子里。这座被黄海和渤海环抱的城市，海葬活动从2003年开始，这些年一直在探索更环保的方式。大连的海葬会使用可降解的骨灰盒，这种盒子在海水中3到6个月就能完全分解，不会对海洋环境造成污染。大连的海葬选址很讲究，会避开养殖区和旅游区，专门选在水流平稳、海洋生态良好的海域。去年我去大连出差，当地民政部门的朋友说，现在越来越多年轻人主动咨询海葬，“他们觉得，不占土地、不污染环境，才是对自然最好的尊重。”

深圳的海葬服务，处处透着现代都市的便捷与细致。作为改革开放的前沿城市，深圳的海葬起步不算最早，但发展很快。2012年开展以来，深圳的海葬服务已经实现了“线上全流程”——家属可以在网上预约、提交材料，甚至能看到实时的海葬直播。去年，深圳还推出了“海葬纪念林”，家属可以认领一棵树苗，树上挂着刻有逝者名字的纪念牌，让大海的记忆和陆地的生机连在一起。一位在深圳工作的年轻人告诉我，他父母早就商量好了要海葬，“他们说，深圳的海那么美，以后想在海上‘看’我们生活。”

从东海之滨的上海，到黄海之畔的青岛，从渤海湾的大连，到南海边的深圳，海葬正在成为一种新的生命选择。它不仅是殡葬方式的革新，更藏着人们对生命的理解——生于自然，归于自然，或许才是最温柔的告别。越来越多沿海城市加入海葬服务的行列，比如厦门、宁波、广州，它们用不同的方式，让大海成为生命的另一种延续。当我们站在海边，望着无垠的蔚蓝，或许会明白：有些告别，不是结束，而是以另一种方式开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