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秋的早上，天刚蒙蒙亮，我就攥着那张折叠整齐的证明信往八宝山方向走。风里带着点凉意，路边的银杏叶刚有零星泛黄，像极了爷爷走时那个秋天的颜色。这次来，是替家里取爷爷的骨灰——三个月前他在医院安详离世，骨灰暂存于此，今天终于到了迎他“回家”的日子。出发前我在网上查过不少信息，但心里还是打鼓，总觉得这种事，光看文字说明不够踏实，非得自己走一趟才放心。

到了八宝山骨灰堂门口时，是早上七点五十。门口已经有零星几个人在等，大多和我一样，手里拎着黑色的布包，神色安静。旁边的公告栏贴着红色的通知，上面写着“骨灰堂开放时间：每日9:00-16:00（15:30停止入内），法定节假日另行通知”。我心里松了口气——还好没迟到，之前查到的开放时间是9点开始，特意提前了一小时出门，没想到已经有人在等了。

九点整，大门准时打开，工作人员穿着深色制服站在入口处引导。取骨灰在二楼的服务大厅，上楼梯时遇到一位头发花白的阿姨，她手里捏着一张泛黄的照片，边走边念叨“老头子，今天接你回家了”。我跟着人流排队，前面的大哥正在和窗口的工作人员说话，声音压得很低：“请问下午能取吗？我上午临时有事来不了。”工作人员的声音很温和：“下午13:00-16:00可以办，但建议尽量上午来，下午人虽然少点，可有些手续需要核对档案，万一资料有疑问，耽误了时间就麻烦了。”轮到我时，我把身份证、死亡证明和暂存凭证递过去，工作人员仔细核对后，让我在表格上签字，又提醒：“取骨灰需要家属本人办理，要是委托他人，还得带委托书和受托人身份证。你这都齐了，稍等，我去库房取。”

等待的时间比想象中长。服务大厅里很安静，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和工作人员偶尔的低语。我坐在靠窗的椅子上，看着窗外的阳光慢慢移过对面的松树，想起爷爷以前总说“办事得守时”。他一辈子最看重规矩，连出门散步都要卡着点回家吃饭。现在想来，今天特意提前出门，或许也是潜意识里想顺着他的性子。旁边的座位上，一个年轻女孩正拿着手机小声和家人打电话：“妈，你别催，这里取骨灰得等一会儿，人家说库房在后面楼，得找一下……对，我带了户口本和身份证，都齐……嗯，中午之前肯定能办完。”挂了电话，她眼圈有点红，我递过去一张纸巾，她小声说了句“谢谢”。原来不管是谁，面对这样的时刻，心里都藏着一样的沉重和小心翼翼。

大概二十分钟后，工作人员捧着一个盖着红布的骨灰盒走过来，轻轻放在柜台上：“核对一下信息，没问题的话在这里签字确认。”我看着骨灰盒上爷爷的名字，手指轻轻碰了碰布面，突然觉得心里踏实了许多。走出骨灰堂时，已经快十点半，阳光正好，照在身上暖洋洋的。回来的路上，我一直在想，其实取骨灰这件事，难的从来不是流程，而是如何在悲伤里保持冷静，把该做的事做好。如果问我有什么经验想分享，大概就是：提前把身份证、死亡证明、暂存凭证这些材料整理好，别像我一样出门前翻了半天抽屉；开放时间是9:00-16:00，但15:30就停止入内了，最好上午9点到11点之间来，人虽然多，但工作人员精力足，手续办得快；要是委托别人来，委托书得写清楚关系和事由，免得白跑一趟。最重要的是，多留一点时间——给手续，也给心里的那份怀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