去年清明,我带着女儿在海边放飞了一只装满花瓣的纸船。六岁的孩子仰着小脸问:"奶奶是不是变成了浪花?"望着她被海风吹红的鼻尖,突然想起三年前决定为母亲办理海葬时,二姨那句忧心忡忡的话:"骨灰撒进海里,无根无凭的,怕是会影响你们兄妹的运势。

母亲走的时候八十七岁,患阿尔茨海默症五年。清醒时总念叨自己是海岛姑娘,要回大海去。我们兄妹三个起初都不同意,父亲早年间葬在家族公墓,分开安葬总觉得对不住老人。直到整理遗物时,发现她藏在樟木箱底的存折,扉页上歪歪扭扭写着:"海葬,把省下来的钱给孩子们买书架。"那一刻才明白,这个一辈子精打细算的老太太,连最后一程都在替我们着想。

办理手续的过程比想象中简单。殡葬服务中心的工作人员递来一本蓝色手册,里面印着不同海域的投放时间。我们选了母亲出生的月份,在渤海湾的指定海域。那天清晨,全家人坐船出海,海风带着咸腥味,像极了母亲腌咸菜时的味道。当洁白的骨灰伴着花瓣落入海面,小侄女突然指着远处的海豚跃出水面,说那是奶奶在挥手。没有坟茔的束缚,反而觉得母亲从未离开,她化作了潮汐,化作了我们每次去海边时拂面的清风。

老人海葬对子女不好有影响吗-1

最意外的是二姨的转变。今年春节家庭聚会,她主动说起邻居家儿子花光积蓄买墓地的事,感慨母亲当年的远见。其实海葬后的三年里,哥哥的公司确实遇到过困难,但我们一家人齐心渡过了难关;我的女儿出生时有些体弱,如今却成了幼儿园的运动健将。这些寻常日子里的起起落落,原就与安葬方式无关。上个月整理书房,翻出母亲留下的存折,利息刚好够买三个橡木书架,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崭新的书架上,恍惚间看见母亲坐在老藤椅上,戴着老花镜缝补渔网,嘴角带着熟悉的笑意。

如今每个季度,我们都会去海边走走。有时带着母亲爱吃的海菜包子,有时只是静静地坐坐。女儿学会了辨认潮汐表,知道什么时候去海边能捡到最美的贝壳。那些曾经担心的"影响",早已被更温暖的记忆取代——原来最好的思念,不是冰冷的墓碑,而是把逝者的爱,活成延续的生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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