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大连港总有薄雾,我站在码头边握紧那份泛黄的海图,这是父亲退休后常翻看的东西。去年深秋他临终前攥着我的手说,想回獐子岛看看年轻时捕鱼的海域。我和哥哥决定租船带他"回家"。
联系船务公司时才知道,原来大连早有专门的海葬服务船队。王经理听说我们的情况后,推荐了一艘带观景甲板的渔政改造船,"这条船稳当,后甲板有遮阳棚,家属站着舒服。"他特意嘱咐提前三天看天气预报,渤海湾的秋汛有时会起雾。
出海前一天,我在香炉礁市场买了束白色雏菊,又去药房称了半两父亲最爱喝的龙井。哥哥把骨灰盒用红布裹好放进竹篮,里面还垫着父亲生前常穿的蓝布衫。夜里整理遗物,发现他藏在《海错图》里的字条:"若我归海,勿带哭腔,唱支渔歌送行吧。"

清晨六点的码头飘着鱼腥味,王师傅已经在解缆绳。"今天南风二级,正是去獐子岛的好风向。"他掌舵时哼着《乌苏里船歌》,和父亲生前的调子一模一样。当船行至距岛十二海里处,哥哥打开竹篮,我把龙井撒进海里,细碎的茶叶在阳光下像游动的小鱼。

海面上突然跃起一群银鲳鱼,父亲曾说这种鱼最恋家。我蹲下身轻轻打开骨灰盒,洁白的骨殖随着海风撒向湛蓝的海面,有几片被浪花卷着,竟像是在跳舞。哥哥从船舱拿出手风琴,我们和声唱起那首《渔光曲》,歌声混着浪涛声,惊起了远处的一群海鸥。

返航时王师傅递给我们两个贝壳,"老辈人说,大海会把思念变成珍珠。"我摩挲着贝壳上的纹路,突然想起父亲教我认星座的夜晚,他说北极星永远指着家的方向。此刻夕阳正沉入海平面,把海水染成琥珀色,父亲一定在某个浪花里,笑着朝我们挥手。
这些天整理父亲的航海日志,发现他五十岁那年曾在獐子岛救过一对落水的渔民。或许生命的告别从不是终点,当骨灰融入这片他守护过的海,那些温暖的故事就会随着洋流,去往更远的地方。大连的海永远敞开怀抱,就像父亲从未离开。
现在每次路过码头,总能看见归航的渔船。我知道其中某艘船的渔火里,一定有父亲的目光。租船出海的那天,海风把我们的眼泪都吹干了,却让思念在心里生了根。如果您也想让亲人魂归大海,不妨来大连看看,这里的每一朵浪花,都在轻声说着欢迎回家。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