去年深秋的一个清晨,我站在青岛的栈桥上,看着舅舅将外婆的骨灰混着白菊花瓣撒进黄海。海风带着咸湿的气息掠过脸颊,没有哀乐,只有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,像一首温柔的送别曲。外婆生前总说:“人这一辈子,来的时候赤条条,走的时候也该干干净净。大海那么大,能装下所有故事,多好。”她的话,让我后来常常想起:到底什么样的人,会在生命的终点选择以这样一种方式与世界告别?
外婆是个典型的“自然派”。她生在海边的小渔村,一辈子没离开过大海。年轻时跟着外公出海捕鱼,后来在海边开了间小杂货铺,门口挂着渔网改的门帘,窗台上摆着捡来的贝壳。她总说大海是“最慷慨的老朋友”,潮起潮落里藏着日子的道理。晚年时她开始看环保新闻,说“城里的墓地越来越贵,一小块地埋着一个盒子,多浪费啊”,又指着电视里的海葬新闻笑:“你看人家这个,骨灰撒进海里,鱼吃了,鸟吃了,最后又变成浪花,这不就是‘生生不息’?”那时我只当是老人的玩笑话,直到她在遗嘱里郑重写下“海葬”两个字,旁边还画了个小小的浪花图案。现在想来,像外婆这样打心底里热爱自然的人,选择海葬或许是最自然的归宿——他们习惯了与天地共生,觉得“回归自然”不是一句空话,而是真的想让身体化作海风、浪花,继续拥抱这个曾给予他们无数美好的世界。
还有些人选择海葬,是因为骨子里那份通透与豁达。我认识一位退休教师李阿姨,她丈夫是老海军,生前总说“大海是我的第二故乡”。老伴走后,李阿姨没犹豫就选了海葬,她说:“他一辈子在海上漂,最后让他漂个够,多自在。”办手续时工作人员问要不要保留骨灰盒,她摆摆手:“不用,撒进海里,连盒子都省了,多清净。”这种通透,是看透了生死的本质——人死后,皮囊不过是一副躯壳,与其困在一方墓碑里,不如让灵魂“无拘无束”。他们不讲究排场,不追求“入土为安”的传统执念,反而觉得“撒向大海”是一种更高级的体面:没有墓碑的束缚,没有祭扫的繁琐,只有大海的包容,和生者心中那份永远鲜活的记忆。就像李阿姨说的:“想他了,就去海边坐坐,听听浪声,就当他在跟我说话呢。”

心怀大爱的人,也常常与海葬结缘。去年参加过一场特殊的海葬仪式,逝者是位老船长,一辈子在南海护航,退休后还资助了十几个贫困渔民的孩子。他的遗嘱里写:“把我撒在南海,我要看着孩子们出海,看着这片海永远太平。”那天,他资助的孩子们都来了,每人手里捧着一朵白玫瑰,花瓣和骨灰一起落入海中时,有个孩子哭着喊:“爷爷,你变成浪花,以后我们出海,你就能给我们指路啦!”原来对这些心怀大爱的人来说,海葬不是结束,而是另一种形式的“守护”。他们或许曾把青春献给海洋,或许曾在海边留下无数故事,如今选择以这样的方式回到“战场”或“故乡”,用生命最后的微光,继续照亮他们牵挂的人和事。就像那位老船长,他的骨灰融入南海,成了孩子们心中永远的“灯塔”。

这些年,越来越多年轻人也开始选择海葬,他们中的不少人,带着强烈的环保意识。我表妹是个“零浪费生活”践行者,她早早跟父母说:“以后我死了,一定要海葬,土葬太占地方,火葬还浪费能源,撒海里多好,既环保又浪漫。”她甚至算过一笔账:全国每年有上千万逝者,如果都选择海葬,能节约多少土地资源?减少多少碳排放?在她看来,海葬不仅是个人选择,更是对地球的一份责任。这种想法或许带着年轻人的理想主义,却也道出了海葬的现代意义——在人口增长、土地资源紧张的今天,“让土地回归自然”成了一种新的共识。就像表妹说的:“我们这代人,总该为地球做点什么,哪怕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