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六点的威海湾还浸在薄雾里,我捧着父亲的骨灰盒站在渔港码头。这是他生前反复叮嘱的归处——要像老渔民那样,枕着海浪入眠。此刻码头上已有七八户人家,每个人手中的白菊都带着露水,像一片沉默的星河。

工作人员轻声引导我们登船。这是艘双层的白色游艇,船头悬挂着素雅的蓝白绸带。船舱里早已备好折叠椅和热水,穿深蓝色制服的礼仪师递来一份打印工整的流程单,上面用不同颜色标注着注意事项。"等会儿到了指定海域,会有广播提示撒放骨灰的顺序。"她的声音比晨光更柔和,让我紧绷的神经渐渐舒展。

当船行至刘公岛东南海域,引擎声突然轻了下去。礼仪师举起铜铃,清脆的响声里,所有人都站起身。父亲的骨灰混着碾碎的花瓣从专用漏斗滑落,在阳光下扬起一道细密的金粉。成群的海鸥不知何时聚拢过来,翅膀掠过浪花的声音,像极了父亲年轻时哼唱的渔歌。我想起他总说威海的海是活的,此刻才真正懂得这份流动的温柔。

返航时朝阳已经跃出海面,将海水染成琥珀色。工作人员为每个家庭颁发了海葬证书,米白色的封面上烫着海鸥纹样。邻座的阿姨正将花瓣撒向船舷,她说老伴儿是潜艇兵,这下终于能在这片海域永远"巡航"了。海风带着咸湿的暖意拂过脸颊,我忽然明白,选择海葬不是终点,而是让生命以另一种方式融入这片孕育过我们的蓝色怀抱。威海湾的浪花会记得每一个回归大海的灵魂,就像记得每一次潮汐的承诺。

海葬的流程是怎样的威海-1