去年深秋把爷爷的骨灰撒进黄海时,我捧着空荡荡的骨灰盒站在甲板上,海风卷着咸腥味扑在脸上。这个陪伴了我们全家最后一程的桐木盒子,此刻轻得像一片枯叶。殡葬师说海葬后的骨灰盒可以自行处理,可真要把它当成普通垃圾扔掉时,我的手却怎么也抬不起来。
记得爷爷生前总爱摆弄他的木工工具箱,退休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亲手打了个花架,如今还摆在阳台养着他最爱的吊兰。这个骨灰盒是父亲挑的,说桐木质地轻,撒骨灰时不会太费力。海葬那天,当白色的骨灰随着花瓣沉入碧波,父亲悄悄把盒子收进了布袋。回家路上谁都没说话,直到母亲把盒子放在客厅角落的置物架上,我们才意识到这个小小的木盒成了新的牵挂。

后来我去社区服务中心咨询,工作人员说现在有不少环保处理方式。有的家庭会把骨灰盒拆开,木料用来制作小型纪念摆件;有些殡仪馆提供专业降解服务,将木料粉碎后用于植树;还有人选择把盒子送到寺庙,由师父们诵经后进行无害化处理。邻居张阿姨的做法给了我启发,她把父亲的骨灰盒改造成了一个小小的收纳盒,存放着老人生前的老花镜和钢笔。
最终我们决定保留这个桐木盒。父亲在盒子内侧刻上爷爷的生卒年月,我把爷爷常听的那盘评剧磁带放进盒中,母亲则铺上了他生前最喜欢的蓝色丝帕。现在它被摆在书房的书架上,旁边放着爷爷的黑白照片。每当阳光透过窗棂照在木盒上,我总会想起他坐在藤椅上修理收音机的模样。或许对逝者最好的纪念,不是固守形式,而是让那些承载记忆的物件,以另一种方式继续陪伴我们。




